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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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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0

Chapter 30

就在林尋正糾結漏掉的百分之四十是什麽的時候, 王崢也被福利院正在做詢問調查的警察請去問話。

當然,警方並沒有順著林尋咬定的說辭,將另外一個兇手鎖定在王崢身上, 問話時警察利用了一些技巧, 讓王崢根據對程朗的了解提供一些資料, 又問王崢是否聽程朗提過少年時的玩伴, 是否提過一兩句自己曾在福利院犯下的事等等。

結果正如林尋預料的一樣, 王崢心理素質強大, 十分擅長文字游戲, 語言上也有一套話術, 僅僅是這樣的詢問什麽破綻都沒露,還顯得非常坦然。

詢問之後, 王崢就離開了福利院,警方再次找到林尋。

林尋和其中一位老刑警聊過之後, 才知道他們內部出現了一點小分歧, 起碼面前這位老刑警已經開始懷疑王崢了。

老刑警並沒有道出原因,只是圍繞著王崢追問了幾個問題, 反反覆覆,似乎也想知道林尋為什麽盯著王崢不放。

林尋說:“許亦為為什麽坐牢,只要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就會知道為什麽。他不是一個沖動的人, 他從沒有主動向程朗發出過挑釁, 他是被攻擊進而才自保。王崢為什麽受重傷?判決書是寫了許亦為攻擊王崢,可問題是許亦為為什麽要那麽做?反倒是王崢,為什麽會出現在程朗襲擊許亦為的現場?心理醫生是最了解受助者的人, 他們知道的事甚至會比受助者的家人朋友還要多。程朗沒有其他說話對象, 他也不是一個輕易相信他人的人,所以當他遇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人, 他會將自己的秘密毫不猶豫地宣洩出去。問題是,這世界上有那麽多心理醫生,為什麽程朗會選擇王崢而不是其他人,是王崢做‘對’了什麽嗎?還有,程朗在福利院的朋友,程朗後來應該和他聯系過,但是調查程朗案子的時候,警方並沒有查到那個朋友,是那個朋友死了、離開本地了,還是說他換了一個身份,給自己多加了一副面具?”

詢問林尋的老刑警不止經驗豐富,而且直覺強烈,雖然他更傾向於相信王崢有問題,卻對林尋的行為感到不解。

老刑警說,他寧願是林尋搞錯了,是自己感覺錯了,王崢是無辜的,因為一旦王崢真的就是程朗的那個朋友,那麽接下來林尋會很危險。

老刑警問林尋,既然這麽肯定王崢是兇手,為什麽還要這樣上趕著刺激他?她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嗎?

林尋當然不可能告訴老刑警她和樊小餘的約定,她只說,這是唯一可能“驚動”兇手的機會。就算不是王崢,她相信兇手也會躲在暗處觀察福利院,這裏畢竟是他第一次留下作品的地方。就算兇手今天沒有看到也沒關系,過段時間上了新聞,他就會知道。

在接受一系列的詢問和調查之後,林尋坐車返回家中。

進家門之前,林尋就已經聯系許南語,確保許南語今晚會加班——福利院還有很多後續善後需要她處理。

林尋進門後就將除了廚房以外的門窗全部從內部鎖死,今天晚上王崢一定會從這裏翻進來。

還有家裏的地下室,林尋特意去查看了,她發現地下室裏信號並不弱,應該是許亦為在聽過她的描述之後將這裏改進了。不止如此,地下室裏面的鎖還多加了兩道。

但問題是,如果今晚王崢再次掐斷電源,那麽她該如何錄下他的臉呢?

這個想法剛出現,林尋就在地下室裏發現了後備電源開關,旁邊墻上還貼了一張紙條,寫著使用說明,是許亦為的字跡。

真是細心,林尋如此想著。

趕在天黑之前,林尋按照說明試了一次,後備電源需要人將電閘推上去才會啟動,也就是說她一定要在地下室蹲守王崢。

當全屋都斷電之後,她一定要確保書房的筆記本電腦是亮的,最好再制造出一些聲響,這樣王崢就會被吸引到二樓,然後她就打開後備電源,這樣攝像頭就可以將王崢的樣子記錄下來。

可就算是完成以上步驟,還有最關鍵的一步——她不能一直躲在地下室,僅僅是拍到王崢的臉罪名還不夠,她要引王崢攻擊她。

就在林尋的念頭成型時,樊小餘出現了:“看來我還需要再提醒你一次,如果這個世界的‘林尋’死法太過離譜,我是沒有辦法令她‘覆活’的。”

林尋:“我記得,所以我不會讓自己死。死,是沒有辦法的選擇。”

樊小餘:“哪有萬無一失的事?你比得過王崢的力氣嗎,你有他狠嗎,你來得及做機關嗎?”

林尋:“都沒有,但我一定要試一試。”

林尋話落,就第一時間到廚房,將裏面的刀具裝進箱子,再搬到地下室藏起來:“沒有這些東西,起碼不至於被切成好幾塊。”

樊小餘:“我還要再提醒你一件事。”

林尋:“是什麽?”

樊小餘:“流星雨就要結束了。”

林尋沒有接話,心裏卻不由的一緊,說不緊張是騙人的,這種關乎生死的事誰能有百分百把握呢,何況還是面對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勝過自己的兇手——連殺人經驗王崢都比她豐富。

林尋低下頭,如此喃喃道:“難怪你勸我和許亦為道別。”

樊小餘:“如果你今晚死了,你不會再有機會改變這個世界的歷史。”

林尋:“我不怕死。我死了,‘林尋’就回來了。你說過的,就算我死了,只要‘揪出’王崢,也算是完成任務。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好結局。對我而言,我是生是死都會離開,沒有差別,只是多嘗一次被殺的痛苦。”

林尋一邊說一邊在屋子裏走動著,同時測算從地下室跑到洗手間的速度和距離。既然今晚是流星雨的最後一晚,那麽如果她要見小維,就要利用這最後的機會。

隨即林尋想起另外一件事:“對了,你之前說就算完成任務,我還差百分之四十的完成度,能不能給我點提示,我到底漏掉了什麽?”

樊小餘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問:“你有頭緒了?”

林尋:“並不完整,只是有一點靈感——和我父親有關嗎?”

樊小餘果斷道:“無關。”

林尋怔住了,雖然得到一個肯定的否定答案,卻令整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。既然和父親無關,那就是別的事,會是什麽?

這時,樊小餘說:“你在這個世界有接觸過和父親有關的信息嗎?沒有的話,為什麽會和他有關呢?”

這點提示無疑是給林尋新的思路,所以應該是和她接觸過,或是頻繁接觸的人或事有關?

林尋忍不住嘆氣:“如果是我接觸過的,我會很挫敗。接觸那麽多次,我居然都沒有懷疑,真是太笨了。”

樊小餘笑道:“不懷疑,不是你笨,而是出於信任。”

信任?

林尋就像是被什麽劈中似的,腦子裏靈光一閃。

只是那東西閃得太快,她沒抓住,只隱隱約約感覺到一個大概方向。

可惜眼下沒有時間細琢磨,林尋也不希望自己的註意力被轉移走太久,眼瞅著天就要黑了,她要抓緊最後的時間。

林尋將屋子裏徹底檢查了一遍,天黑時就來到書房,將筆記本打開,播放了一部電影,但音量開得並不高。

這樣一來,就算停電,筆記本的儲備電源也足夠,放著片子,筆記本就不至於因為長時間無人操作而黑屏。

待一切妥當之後,林尋就回到樓下,在廚房裏找了一點熟食、零食和咖啡,拿著這些東西回到地下室。

林尋發現地下室不只布置成影音室、游戲室,還有獨立的茶水吧臺和洗手間,甚至還弄了小型儲藏間。

林尋就在地下室裏草草果腹,隨即喝著熱茶看了會兒新聞。

新聞裏正在說流星雨,還說這是最後的機會,希望廣大市民抓緊機會。除此之外,還有許多年輕人組織起來,說要去山頂觀星。

林尋看著這一切,大多時候都是左耳進右耳出,並不專註,大部分註意力始終放在這個世界的難關上,甚至是越臨近結尾她就越緊張,當然這種緊張是伴隨著興奮的。這就像是打游戲即將通關之前,玩家操縱主角人物前往挑戰boss的心情。

這期間林尋沒有和樊小餘對話,只默默等待王崢的到來,並安撫自己的情緒,冷靜地思考還有什麽遺漏。

直到時間即將來到九點,先是屋裏的燈閃了一下,林尋下意識擡頭看了眼,下一秒燈就熄滅了。

不只是燈,還有電視,現在地下室唯一亮著的就只有她的手機。

林尋靜坐了幾秒便站起身,用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前方的路,一步步踩著臺階上樓,直至地下室和一樓相連的門前。

林尋在臺階前坐下,聽著外面的動靜,沒一會兒就聽到輕微的聲響。

雖然聽不到王崢的腳步聲,四周黑暗伸手不見五指,林尋卻能“感覺”到王崢的行動軌跡,甚至估計到他什麽時候踩上二樓的樓梯,什麽時候走進書房。

林尋屏息以待,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,就折回到後備電源那裏,將電閘擡起。

屋裏大亮,林尋下意識瞇起眼睛,適應了一下光亮就迅速點開手機,查看攝像頭軟件。

書房裏果然多了一道黑影,是個男人,身材和王崢一邊高,他穿著一身黑,腳上是輕便的黑色球鞋,黑色沖鋒衣的兜有些鼓,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。

黑影也適應了光亮,放下遮擋眼睛的手,向四下一看,掉頭就往書房門口走。

可惜書房的攝像頭掛於高處,黑影頭上戴著兜帽,兜帽下面還戴了棒球帽,沒有拍到他的臉。

林尋一手拿著早已準備好的裝著消毒液的噴霧瓶,再次回到地下室的門口,又看了一眼監控畫面,直到王崢下到一樓開始四處尋找她的時候,她才悄無聲息地將門拉開,遂貓在一個拐彎的死角裏。

王崢應該會先去廚房,因廚房裝著“冷兵器”,他已經意識到這屋子有問題,必然會先去尋找趁手的武器。

果不其然,畫面裏王崢翻開幾個抽屜都一無所獲,連一把叉子都沒有。

王崢背對著廚房的監控器畫面,叮叮站了片刻,而他面前正是那道打開的窗戶。

王崢不動,林尋也不動,她知道他在想什麽,他知道這裏是個陷阱,他現在離開還來得及,但他不甘心,他已經進來了,他想要她的命!

林尋在心裏默默念著:不要走,不要走!

直到王崢終於有了動作,他先吸了口氣,遂擡起頭,摘掉兜帽和鴨舌帽,轉身時終於在鏡頭面前露出正臉。

他是故意的,甚至還擡起頭朝著攝像頭的方向瞥了一眼,同時擡起雙手,分別拽了一下兩只手手腕處的膠皮手套的邊緣,手套更加服帖了。

而林尋就在鏡頭這一邊與他的目光對上,那不像是人類的眼神,更像是某種冷血動物,沒有暖調的光澤。

林尋不得不承認,自己的緊張感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,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,她不能怕,也不能退,過多的恐懼會導致猶豫,過多的猶豫會令她錯失良機、下錯決定,但凡只差兩三秒鐘都有可能改變局面。

林尋將手機放下,不再盯著監控畫面,她感覺到這棟房子裏到處彌漫著一種陌生而強大的氣場,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也給她一種壓迫感。

這真是一個普通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嗎,這和死神有什麽區別?

這一刻,林尋真的真的很想告訴樊小餘,下一次任務能不能給她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,讓她去嘗試接受武力訓練?哪怕是體能訓練也好啊!

樊小餘說她是被開發異能的未來人類,身手在普通人看來簡直就是逆天,她感到很羨慕。如果她也有這樣的能力,面對王崢這種變態還不是切菜一樣簡單。

林尋瞇起眼睛,已經逐漸感覺到那股殺氣的逼近。如果現在是在恐怖片或者動漫裏,她或許還能看到一片黑霧。

眼皮子再往上擡,林尋剛好看到掛在走廊墻壁上的鏡子,像是一枚古董鏡,鏡面很幹凈,而這枚鏡子恰好可以反射出通往死角的方向。

林尋緊緊盯住鏡面,直到裏面出現人影,她也跟著嗅到了冰冷的殺氣。

林尋默默數了幾個數,在王崢快要拐過來的時候,她猛然站起身,舉起噴霧瓶對著他的臉的高度。

消毒水化為霧氣噴了出去!

但很可惜,沒有正中要害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崢早有準備,他擡起一手擋住了大半臉,同時身體往旁邊敏捷地讓了一步。

王崢的動作出奇得快,還沒看清林尋就向她攻擊過來。

林尋根本不是對手,但她還是奮力反抗。

她被甩到地上,仰躺著,還看到王崢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,便蹲下身來掐住她的脖子。

林尋瞪大了眼睛,眼睛裏沒有半分恐懼,反而還透著興奮,像是在笑。

王崢手勁兒並沒有壓實,他問:“你笑什麽?”

林尋並不掙紮,因掙紮也沒有用,她說:“這屋子裏到處都是監控,你已經被拍下來了,雲端會儲存七天,足夠警方鎖定目標。”

“天真。”王崢只說了這兩個字,就用力掐住她的頸部。

林尋很快就感覺到呼吸困難,卻還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說她天真,雲端儲存會同步到她和許南語的手機上,王崢根本不可能神通廣大到將雲端和她們手機裏的內容全部銷毀。

林尋大腦缺氧,思路無法繼續,但不過一會兒,當她眼前正一陣陣發黑的時候,王崢突然撤離了力道。

林尋大口呼吸著,還咳嗽了好幾聲,只覺得喉嚨裏疼如刀割,連眼淚都咳了出來。

直到她視覺恢覆了,王崢的手勁兒又壓了上來。

臥槽!

林尋心裏罵了一聲,方才經歷的痛苦又來了一次。

果然是變態,他是想折磨她!

就這樣,王崢重覆了兩次剛才的過程,對她說:“你這屋裏攝像頭的牌子,都是我投資的公司做的,雲端服務器我隨時可以清理。”

什麽?!

林尋驚住了,一時間只能睜大眼睛瞪住王崢。

王崢笑了,因他看到令他滿意的恐懼感,就像是那些被殺的女人一樣。

林尋眼前再次發黑,她開始掙紮,手腳並用,雖然這樣起步到什麽作用,她就像是被老鷹按在爪下的小雞崽。

王崢大概還沒玩夠,他又一次松開了手。

林尋就趁此機會去摳他的眼球,王崢躲開了,但臉還是被抓了一下,有點滲血。

王崢摸了下傷口,笑意少了幾分,這時就聽林尋一邊咳嗽一邊問:“這屋裏到處都是你作案的痕跡,你以為不留下指紋就逃得掉嗎?你進來多久,掉了多少皮屑,這些都可以檢驗你的DNA!”

王崢是學醫的,不可能不知道這些,但他依然有恃無恐,一手擡起,對著林尋猛地扇了一巴掌。

林尋瞬間就被打懵了,那一刻甚至感覺不到疼,臉偏向一邊,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光點,而她也嘗到了自己口腔裏的血腥味兒。

也就是這個巴掌,令林尋看到了那面鏡子。

林尋還沒看清,就感覺到眼前一閃一閃的,卻不像是被打產生的後遺癥,而是這屋裏的燈真的在閃爍!

難道……

電光火石間,林尋死死盯住鏡面,直到鏡面開始波動,接著畫面也出現變化。

然後,她看到了許亦為!

或許是因為林尋一直看著那邊,終於引起要再次動手的王崢的註意,他也看了過去——那是少年小維。

王崢一時沒有認出來這就是許亦為,只是驚訝於鏡子裏怎麽會出現另一個少年,而且還是一副他十分熟悉的場景。

那是福利院的洗手間,王崢這輩子都忘不掉,從這個洗手間望出去,就能看到那幾顆桂花樹。

王崢站起身,來到鏡子前,沒有出聲,只是觀察著鏡框,像是在尋找什麽開關,他還伸手確認了一下這確實是鏡面。

這時,小維開口了:“你是王崢?!”

王崢瞇了瞇眼睛,盯住小維,問:“你是誰,你在哪裏?”

小維臉上仍殘留著一點驚訝,快速冷靜道:“這是福利院,你長大的地方。”

林尋趁著這個時候從地上爬起來,靠著後面的墻,從側面看向鏡子,對小維報上具體日期時間,然後說:“記住,就是這一天,王崢會來偷襲我,這是抓他的最好機會。但這屋裏的攝像裝置,都是他投資的公司做的,一定不要選這家,切記!”

王崢轉過頭來,皺著眉看著林尋,他很果斷,盡管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,卻沒有因此自亂陣腳,他還記得此行的目的。

“那就試試看能不能抓到我。”王崢落下這句就走向林尋。

“快跑!”小維在另一邊叫道。

林尋卻沒有動,她只是看著王崢來到跟前,一把抓住她。

林尋倒在地上,王崢一手控制住林尋雙手,對著鏡子裏的小維說:“接下來的畫面會很精彩。”

小維在鏡子裏大罵著,林尋痛苦地閉上眼。

王崢卻比剛才更興奮,好像發現了更值得娛樂的項目。

林尋又一次感受到窒息的痛苦,頂上的燈再度閃爍起來,她雖然沒有看向鏡子,卻已經聽不到小維的聲音了,她知道小維消失了,流星雨結束了。

這似乎也預示著她的死期。

林尋沒有呼叫樊小餘,她知道只要她呼救,樊小餘就能帶她離開,那這一切就前功盡棄了。

她也不算是欣然赴死,她要的只是贏這場戰鬥。

再死一次並不可怕,這樣的死亡是值得的,等到王崢伏法後,直到行刑前他想破頭都不會想到為什麽。

小維……小維一定更可以再次改變歷史!

他一定記住了她的提示!

當這個念頭從林尋腦海中劃過時,她已經將要昏死過去。

也就是這個時候,林尋似乎聽到了叫聲。

難道是幻聽嗎,是王崢的叫聲,他為什麽在叫,而且叫聲裏還透著驚恐和不理解?

林尋努力睜開眼睛,極力透過眼前一片片色塊看過去。

怎麽回事,幻聽之後連幻覺都出現了?

林尋清楚地看到王崢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,他摸來摸去好像為了確定什麽,直到他放下手,林尋也差點叫出來。

王崢的右眼不見了,那裏只留下一道非常可怖的疤痕。

但王崢的變化遠不止於此。

因為視覺少了一半,王崢起身時有些踉蹌,他先是扶著地板,又去扶家具,慌忙來到鏡子面前。

而林尋則註意到他的動作不自然,並非是因為突然失去一半視覺,還有他的腿。他左邊褲子的褲腿掀起來了一點,竟然露出藏在褲腿下面的義肢!

王崢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的臉,他不能相信,他在臉上摸索著,嘴裏說著:“為什麽,怎麽會這樣……”

換一個人恐怕早就嘶吼出聲,可王崢並沒有徹底亂套,他又轉過身,瞪著已經坐起身,正往後面挪動的林尋:“你做了什麽,你到底做了什麽?!”

就算王崢再遲鈍也已經意識到問題所在,但已經晚了。

林尋“咯咯”笑了,雖然她一笑就覺得嗓子疼,這會兒還沒有力氣站起來,她用一手捂著脖子,指著他的腿說:“一只眼睛、一條腿,接下來你還會少什麽零件?”

如果她沒有估計錯,這一定是六年前許亦為和王崢、程朗發生沖突那次,許亦為再次改變了“歷史”!

雖然相隔六年,但如果王崢在六年前被廢了一只眼睛、一條腿,那麽六年後的他就是現在這樣。

聽到林尋的話,王崢更加害怕了,他開始四處摸索,林尋就趁著這個時候扶著墻站起來,一點點往外走。

只是走了沒幾步,林尋就被一股力道從後面揪住。

雖然王崢已經殘廢,力氣卻還在。

林尋回過身與他對抗,她就不信了,殘廢的王崢她還對付不了?

天旋地轉之間,林尋和王崢一起滾到地上,林尋用力攻向他的另一只眼睛,以及裝著義肢的那條腿,裝義肢的關節處通常都很脆弱。

也就是這短暫的纏鬥時間,林尋瞥見周圍的布置也在發生變化。

不只是林尋,王崢也註意到了,就像是電影特效一樣,裝修變了,家具顏色變了,擺件變了,就連……就連攝像裝置也變了!

可王崢來不及反應,他只是楞了兩秒鐘,脖頸就被一條皮帶套住了。

那力量將王崢向後拖拽了一段,王崢看不到攻擊他的人是誰,手腳並用地掙紮,努力仰著頭要往上看。但身後的人力氣非常大,皮帶也越收越緊,王崢很快就感覺到同樣窒息的痛苦,也就是在這一刻,他看到了來人——這怎麽可能?!

林尋也看到了。

是許亦為!

林尋依然坐在地上,盯著穿著灰色調衣服的許亦為,他身上還帶著寒氣,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。

許亦為看上去沒有坐牢的那個他那麽瘦,他氣色很好,手臂上肌肉浮動,手背和手腕青筋凸起,而就在手腕和脖頸處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疤痕。

不一會兒,王崢就失去了意識。

林尋問:“他死了?”

許亦為搖頭,卻沒有扯掉套住王崢的皮帶,而是從旁邊的櫃門裏拿出繩子,一邊將王崢捆住一邊說:“他不能死,他還要接受法律制裁。”

許亦為動作熟練地將王崢控制住,便走向林尋。

林尋從地上起身,見他低著頭看來,目光鎖在她的傷口上,皺著眉頭說:“等警察來了,咱們先去醫院,你的傷口要立刻處理。”

林尋搖了一下頭,出於本能一把抓住許亦為的手腕。

她的手指發涼,掌心是溫的,許亦為雖然是從外面回來的,體溫卻比她還要高。

許亦為頓住了,看住她的眼睛。

不知道這是不是被掐脖子的後遺癥,林尋竟然覺得眼睛有點發熱,她一手壓著受傷的聲帶低著聲音說:“是不是你改變了歷史,所以這裏一切都變了?”

許亦為點頭:“程朗死於我的正當防衛,王崢想要我的命,卻沒想到我早有準備,我廢了他的一只眼睛和一條腿,在警方調查期間,我將福利院的秘密和盤托出。幾個月後,警方終於確定王崢就是舊案的犯罪嫌疑人,雖然這個過程比較漫長,確認他的身份也有難度,但總算讓咱們等到了。”

林尋有些激動:“那之後,這棟房子就重新裝修了?”

許亦為笑著點頭:“我還記得你提過之前世界的房屋風格,其實這個世界的‘林尋’也喜歡,你媽媽也同意,所以……”

許亦為的話還沒有出完,林尋臉上的笑容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。

他提到了這個世界的“林尋”,這一聲直接將她喚醒。

也就是在這個時候,林尋聽到了樊小餘向她發出的意識呼喚:“恭喜,任務完成,完成度百分之六十,咱們隨時可以離開,只要你說一聲。”

“林尋,你怎麽了?”許亦為問。

林尋眼眶越發得紅,她又一次扯出笑容,搖了搖頭說:“我還以為沒機會和你說再見了。還能再見面,真好。”

聽到這話,許亦為的笑容也消失了。

“什麽意思,你要走?”許亦為輕聲問。

林尋沒有別開視線,她看著他的臉,試圖記住這裏的一切:“我創造了‘完美’世界,我不屬於這個世界,我要去該去的地方了。”

許亦為手上力道加重,她的手被他攥著,每一根手指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,還有那些覆雜且極力壓抑的情緒。

許亦為深深吸了口氣,胸膛緩慢起伏:“也許你可以留下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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